2001年10月,马鸿琳在伊斯坦布尔(姜凤鸣摄影)
一、被国务院秘书长王忠禹“点将”
2000年3月,国家接手“瓦良格”号航母以后,国务院秘书长王忠禹亲自领导把“瓦良格”拖回中国的工作,参与该项目的国家部委有国防科工委、交通部、公安部、外交部、国家安全部、财政部以及中国银行、中船重工集团总公司等单位。
2000年6月14日,“瓦良格”离开乌克兰黑海造船厂码头,在荷兰ITC公司“黑斗篷”号拖轮的拖带下,开始驶往中国的航程。6月17日,船队在过土耳其海峡时,被土耳其海事部门拦截,以保证海峡安全为由,组织船队过海峡。后来经政府出面交涉,2001年8月24日,土耳其政府终于同意“瓦良格”过海峡,但土耳其海事署提出了20项条件,其中有的条件非常苛刻。
2001年8月底,王忠禹主持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研究“瓦良格”问题。
王忠禹在会上对大家说:我们查了一下档案,我可以有把握地说,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没有任何一个单项的工作能像“瓦良格”号航母这样,这么多的中央领导签字、批示。太多了!因此各部门要高度重视。
2001年9月中旬,王忠禹再次召开会议,他宣布,国务院领导决定,准备成立一个拖带“瓦良格”号过海峡前方领导小组,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指导过海峡的具体工作。由国防科工委、交通部、中船重工各派一人担任领导小组成员。
王忠禹本来皮肤就黑,又不苟言笑,会场气氛显得有些严肃。在说到各单位派谁去土耳其的问题时,王忠禹问:“这三个人,你们准备怎么派?”
交通部部长黄镇东说:“我们宋家慧局长去,”
宋家慧站起来向王忠禹点下头,王忠禹也点点头。
中船重工集团公司总经理黄平涛说:“我们是胡基政总工去。”
胡基政站起来向王忠禹点下头,王忠禹也点点头。
轮到国防科工委了,刘积斌主任说:“我们老马去不了……”
刘积斌话没说完,王忠禹就不高兴了:“我在国务院干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件事像这件事这么重要!我给你们说,我房间中央领导批示的文件有这么厚,不信你们去看看!你们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别说老马了,老牛也得去!”
会上所说的“老马”,是指国防科工委办公厅主任马鸿琳。办公厅主任的事情特别多,他一走,很多事情就没人协调了,所以刘积斌不想放他走。现在国务院秘书长已经说了“老牛也得去”,老马不去也不行了。
马鸿琳是天津市人,1943年出生,1968年毕业于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后到部队农场锻炼,1970年分配到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从事技术工作。1979年4月调到二机部(后改为核工业部、中国核工业总公司)机关工作,历任副处长、副司长、局长等职。1998年6月,调国防科工委工作,历任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专家咨询委员会秘书长等职。
办公厅主任,一般来说,协调能力比较强。此事是国防科工委牵头儿,王忠禹点名让马鸿琳去,大约是考虑前线需要一个协调能力强的人。
会后,刘积斌对他说:“老马,忠禹同志点名了,非你去不可。”
马鸿琳说:“没问题,我去!”
二、近距离感受恐怖爆炸事件
根据国务院的意见,“瓦良格”过海峡前方领导小组由四人组成:国防科工委办公厅主任马鸿琳、中船重工集团公司总工胡基政、交通部救捞局局长宋家慧、中国驻土耳其大使姚匡乙。因为国防科工委是牵头儿单位,马鸿琳自然而然要担任领导小组组长。
姚大使已在土耳其,宋家慧因为要参加土耳其海事局召开的一个会议,已于9月9日先期抵达。9月18日,马鸿琳和胡基政一起抵达土耳其首都安卡拉。
这是马鸿琳第四次为“瓦良格”的事情奔赴土耳其了。三个月前,交通部副部长洪善祥曾作为吴仪副总理的信使访问土耳其,递交吴仪副总理致土耳其副总理的信件,马鸿琳为洪善祥的出访打前站,曾到过土耳其。虽然吴仪那封信并未在“瓦良格”过海峡的问题上立即发挥作用,但它标志着两国政府间开始了关于“瓦良格”的对话。
上一次,马鸿琳是为洪善祥副部长打前站的工作人员,现在,他是前方领导小组的组长,等于是前线指挥员,他肩上的担子自然就重了,前方的很多事情需要他拍板。
在参加“瓦良格”项目之前,马鸿琳和胡基政并不熟悉,他们是在参加“瓦良格”项目之后渐渐熟悉起来的。马鸿琳比胡基政小3岁,他们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的校友,现在是奋战在“瓦良格”项目第一线的战友。胡基政对马鸿琳的工作非常支持。
此时,乌克兰马什公司在土耳其的代理--阿依巴依律师事务所的老板阿依巴伊先生已经去世,由其女学生掌管公司。根据该代理前期的表现,马鸿琳和胡基政觉得,该代理已难胜任面临的工作,必须更换代理公司。他们通过在乌克兰的华人杨秋实先生向乌克兰马什公司的库兹涅佐夫转达了中方的决定,并另找了一家代理公司乌尔公司。后来的实践证明,代理公司换对了。
马鸿琳从2000年3月就开始参与处理“瓦良格”的事情了,但是他并没有见过这条船是什么样子。有一天,他乘拖船登上了“瓦良格”,被该船的巨大的船体所震惊。16年后他回忆说:“一上去,就觉得要不搞成航母,太可惜了!”
不过当时国家并没有搞航母的计划,搞航母只是军工战线工作者的一个梦想。
9月24日,大连造船厂副厂长唐士源带领一支小分队抵达伊斯坦布尔,并和胡基政、宋家慧、牟安成等人一起登上仍然在黑海上漂泊游弋的“瓦良格”。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了解船上的情况,为安装有关设备做准备。唐士源在“瓦良格”找到了两台绞盘机。经过检查,绞盘机密封完好,齿轮都是亮的。油箱的润滑油还有一点,只是电盘被破坏了。
唐士源非常高兴:“电盘可以搞一个临时的,绞盘简单修复一下还可以用!绞盘机的问题解决了!”
晚上回到宾馆,前方领导小组开会。
马鸿琳和胡基政住在宾馆的一个套间里。这个套间是跃层结构,楼下是会议室,楼上有两间卧室。有人把这里比喻为“前线指挥部”。
会上,宋家慧说:“今天上船勘验有两大收获,一个是解决了顶靠问题拖船可以从舰尾介入,保证人员上下,中间不行,拖船无法靠近,特别是备用拖缆有影响;另一个是解决了绞盘机问题,这是大事情。”
会议明确了几个问题:加装设备,恢复绞盘等工程,可由土方的代理商负责;如果他们安装不了,我们船厂的人干;如果他们操作不了,我们船厂的人来操作。
马鸿琳做总结发言:“今天的舰上勘验效果很好,顶靠问题、绞盘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就好办了。土方提出的20个条件,有19条需要我们来解决。今天明确的几点,对明天与土方的谈判很有用。”
在“前线指挥部”里,每天晚上8点,胡基政在楼下会议室主持召开例会,总结一天的工作,布置第二天的任务。如果有外方人员参加,马鸿琳就坐在跃层楼梯转弯的地方“旁听”,不参加会议。
过了一段时间,马鸿琳也开始下来参加会了,胡基政没正式介绍他的身份,他的身份一直比较模糊。不过乌尔公司的人很快就发现,此人不是一般人身份,他们私下对杨秋实说:“马先生这个人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左起:陈文忠、杨秋实、马鸿琳、胡基政、宋家慧、唐士源、牟安成、陈忠、毛震亚、甄在龙(姜凤鸣摄影)
根据王忠禹秘书长的要求,前方领导小组要每天向国办汇报情况。每天的工作报告都是马鸿琳亲自执笔,然后通过中国外交部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机要室发回国内。直接发给王忠禹。抬头就写:忠禹同志。第二天就有新的指示发过来。
国务院领导曾就拖船方案发电报指示:细致、充分、扎实、万无一失。
接到国内的电报,前方领导小组立即组织大家进行研究,怎么落实这10个字。
马鸿琳对笔者说:“这10个字分量重不重?我们哥儿几个感到压力很大。必须要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到。”
我理解,这关系到国家的形象,国家的声誉。
从宾馆住地到领事馆距离很远,为了办事方便,宋家慧从远洋公司借来一辆“欧宝”牌汽车,每天给马鸿琳当司机,拉着马鸿琳到领事馆发电报。
伊斯坦布尔是个旅游胜地,每年到此旅游的外国人很多。中国“瓦良格”项目人员来到土耳其的时候,却是土耳其旅游业最萧条的时候。
美国“911事件”之后,小布什以“反恐”为名,将朝鲜、伊朗、伊拉克、苏丹、叙利亚、利比亚、古巴、阿富汗、索马里和缅甸10个国家宣布为“邪恶轴心国”,并宣称要对恐怖分子进行报复。国际形势骤然紧张。土耳其虽然不在10个“邪恶轴心国”名单之内,但其国际地理位置重要,也被美国列为恐怖分子藏身地之一,几天之内,到土耳其旅游的外国人就纷纷逃离。马鸿琳和胡基政来到伊斯坦布尔时,街道上冷冷清清。
当时的伊斯坦布尔是个危机四伏的城市,除了外部矛盾,内部矛盾也很复杂,几乎每天都有人上街游行,防暴警察如临大敌。往往十几个人的游行队伍,政府要出动数倍的防暴警察。也许是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吧!
在马鸿琳他们住的宾馆旁边有一个警察局,10月7日下午,警察局门口发生了一起爆炸案。马鸿琳事后得知,这是一个当地女人用自杀方式发动的恐怖袭击。据说是她家的一个兄弟,被警察抓走了,几经交涉无果,便采取了这种极端行动。这个女人整个身体都被炸飞了,只找到一条小腿。
马鸿琳说:“警察局就在我们吃饭的中餐馆斜对面。一想起那个爆炸的场景,就影响食欲。”
三、当领导就要有担当
根据土耳其海事部门的要求,“瓦良格”号航母过海峡时的首拖和尾拖要由中方自己寻找,其它拖船由他们负责。
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海事局局长卢汉在会议上提出:首拖不低于8000匹马力,尾拖不低于16000匹马力。
前方领导小组通过乌尔公司在一家埃及公司那里找到了一艘16000匹马力的拖船。可是没过几天,2001年10月7日,美国以“反恐”的名义入侵阿富汗,埃及政府要征用这艘拖船。马鸿琳将此事报告国内,国务院秘书长王忠禹让外交部进行协调。外交部通过驻埃及大使馆找到埃及外交部沟通,但是对方表示,这是国家行为,他们也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前方领导小组只能抓紧时间继续寻找16000匹马力的拖船。当时世界上这么大马力的拖船很少,中方提出:用两个8000匹马力的拖船代替,卢汉认为可以,结果方案报到海事署署长穆斯塔法那里,穆斯塔法不同意。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找。时间越来越紧了。
乌尔公司找到一艘世界上最大马力的拖船俄罗斯的Nikolay Chiker(尼古拉•奇克尔)号。该船为24000匹马力,是当年为拖带“库兹涅佐夫”级航母而建造的巨型拖轮,和已经被中国购买的远洋补给舰(“青海湖”号)都属于航母编队的配套船只。
毫无疑问,这艘船可以用。但是它目前远在南美洲的一个小岛上。一问价格,每天3.75万美元,从南美开过来,还要支付将近50万美元的“调遣费”。这显然是趁火打劫!
这些费用远远超出原来的预算。怎么办?
前线领导小组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讨论此事,马鸿琳说:“如果这个船没有其他问题,光是价钱问题,我拍板,就这么定了!我负责向国内汇报。”
于是,尾拖就这么定下来了。
关于首拖,原来以为没有问题了,因为荷兰那艘“黑斗篷”号就是8000匹马力,而且一直在黑海上拖着“瓦良格”转圈儿。结果一位土耳其专家说,这个船因为太老了,其中一个什么指标没达到他们的要求。中方只好接着继续找。
很快,乌尔公司又找到一艘10,000匹马力的英国拖船。这艘船每天的租金是2万美金,因为距离比较近,调遣费是20万美元。这也属于趁火打劫!
但是此时已是10下旬,已经火烧眉毛了,不能再为那点租金讨价还价。一进入冬季,土耳其海峡就没有好天气了。必须先把拖船准备好。马鸿琳认为,土耳其一直捣乱、刁难,只要首尾拖船符合要求,花多少钱我们认了!马鸿琳在会上说:就这么定了!钱的事,我就拍板了!
马鸿琳作为前线指挥员,该拍板的时候敢于拍板,这是需要魄力的。事实证明,他这个板,拍对了。
俄罗斯的Nikolay Chiker(尼古拉•奇克尔)号拖船,于10月21日抵达黑海,与“瓦良格”会合。
中方一直在等土方的放行通知,土方总说在等天气。
这个问题让马鸿琳有些担心。土方要求:能见度不得小于5公里,水流不得大于3节,风力不能大于5级。这种天气有是有,但是很少。11月份以后,土耳其就进入了冬季,进入季风季节,主要是西风或者西南风,这种风一刮,“瓦良格”号就无法通过海峡了,因此必须赶在10月底之前通过海峡。留给“瓦良格”号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2001年10月31日上午,前方领导小组终于接到通知,土方允许“瓦良格”号第二天通过海峡。
一直守在船上的宋家慧、唐士源等人得到消息,都高兴地跳了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至此,“瓦良格”已经在黑海上漂泊了502天!
左起:唐士源、胡基政、马鸿琳、宋家慧、牟安成(姜凤鸣摄影)
2001年11月1日,土耳其天气晴朗,博斯普鲁斯海峡风平浪静,土耳其海事部门从凌晨开始,暂时关闭了这条世界上最繁忙的水道之一的海峡,以便让“瓦良格”号航母单独通过。
上午8点,晨雾散尽,“瓦良格”这艘没有动力的庞然大物在10艘拖船和12艘引水、救生、警卫、消防船的簇拥下进入曲折狭长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11月1日下午2时30分,“瓦良格”安全驶过海峡最后一个危险弯角,顺利通过了这一狭窄的水道,进入宽广的马尔马拉海。马尔马拉海东西长约270公里,南北宽70公里,面积约1.1万平方公里;平均水深183米,最深处达1355米。“瓦良格”号拖带船队开始加快航速。
就在船队进入马尔马拉海不久,土耳其海事局局长卢汉给中方发来通知:明天(11月2日)中午天气有变,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冷空气将带来一场大风。天气变好,大概要到11月5日。建议你们在马尔马拉海找个地方避风,等天气好了再过达达尼尔海峡。
一直在岸上跟随“瓦良格”号行进的洪善祥副部长与马鸿琳、胡基政商量,怎么办?三人一致认为,船队不能停,如果在马尔马拉海停下来,要等好几天,如果土耳其再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就麻烦了。必须抓紧时间通过海峡。
马鸿琳让代理乌尔将中方的决定通知卢汉。卢汉反馈信息:那得由你们大使馆出示一份照会,出了问题你们自己负责。
马鸿琳马上联系姚匡乙大使,说明情况,要求他赶快给土方写个照会。
姚大使有些担心地说:“那真要出了问题,谁负责啊?”
马鸿琳说:“你写上,我马鸿琳负责!”
四、指挥员要有一个大心脏
一般人很难想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拖个没有动力的大船,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需要一个大心脏?
一点都不夸张,“瓦良格”的归航,还真有一连串的惊心动魄的故事。
根据土耳其海事局的规定,为了航行安全,大型船舶要在日落前驶出达达尼尔海峡。这个海峡30多海里,根据“瓦良格”船队的航行速度,起码要预留5个小时的航程。如果太阳下午5点落山,那么船队就得在中午12点之前进入海峡。
深夜,宋家慧发现了荷兰拖船船员的消极怠工情况,跳帮上船,予以制止(具体情况留在写宋家慧那一节里说),船队按时进入达达尼尔海峡,11月2日傍晚,“瓦良格”安全通过海峡,进入爱琴海。
“瓦良格”号通过土耳其海峡的全过程历经了39个小时,而之前的外交斡旋却长达12个月。
11月2日下午4点半左右,“瓦良格”上的中方人员准备下船。这时海上突然刮起大风,乌云压顶,巨浪撞击船舷发出“嘭嘭”的响声。当时船上有30多名中船重工集团公司和交通部派来的专业技术人员。
马鸿琳指示:马上下船。
但是,由于风浪太大,原计划从航母尾部下船的计划已无法实现,宋家慧决定在航母侧舷下去。他手举一个橘红色的火炬状的救生灯,大声呼唤道:“大家跟我走!”
那条接应他们的拖船用船头顶在航母的侧舷中部,大家开始用软体下船。好在大家都是在船上或者船厂干过的人,身手比较矫健,很快就下到了拖船上。航母上只有七名外国人:三名乌克兰派来的船舶专家、三名俄罗斯拖船的船员和一名荷兰拖船派来的菲律宾籍领水员。
马鸿琳得知大家安全下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本来以为大功告成,正准备回国,第二天晚上,马鸿琳得到消息:船队出事了!“瓦良格”被大风刮跑了!
11月3日夜间,“瓦良格”号在爱琴海斯基罗斯岛附近的国际海域遭遇风速达25~28米/秒的强风暴。拖带“瓦良格”号的首尾拖轮缆绳突然先后断开,航母失去了控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大海上撒起欢儿来,径直向希腊的埃维亚岛冲去,这时距离该岛只有30海里。如果“瓦良格”触礁撞岛,麻烦就大了。
出现这种意外情况,对于前方领导小组组长马鸿琳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他和胡基政和宋家慧一夜无眠。他们三人研究决定:由宋家慧带一个小分队,租用一架固定翼飞机,从伊斯坦布尔飞到雅典,再从雅典乘直升机飞到航母上去,帮助船上的人带缆。天亮以后,到土耳其海事局去拿海图,随时准备出发。
就在宋家慧准备带人出发的时候,胡基政突然说:“我觉得还是从船上想办法。”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
“最好的办法是给钱啊!”胡基政说。
“给多少合适?”马鸿琳问。
“5万吧!”胡基政说。
“那行,就5万!”马鸿琳说。
他们马上通知中介公司:谁抓住这条船,奖励5万美元!
远在异国他乡,马鸿琳感到孤立无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重赏之下”的好消息。这种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出来已经50天了,几乎每天都是在煎熬之中度过的,但是之前的煎熬和这十几个小时比起来,简直都不算什么。如果“瓦良格”撞礁搁浅,那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没有一个大心脏,十几个小时不合眼,还要顶着这个大的压力,精神就会垮掉。
11月4日上午10点,马鸿琳终于得到消息:“瓦良格”被俄罗斯的拖船“抓”回来了!
他后来得知,在中方人员离开“瓦良格”号航母以后,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半夜时分,拖缆断了。11月4日晨,“瓦良格”号上的7名船员发出求救信号,一架希腊海岸警卫队的救援直升机降落在“瓦良格”甲板上。把7名船员都接走了。“瓦良格”成了一个人也没有的空船。在巨大风浪的作用下,这个庞然大物,一路横着冲向希腊海岛。
就在这十分危机的时刻,俄罗斯拖船船长急中生智,用拖船的船头撞了一下“瓦良格”的船头,“瓦良格”随即调了一个方向,船身迎风的面积小了一些,就稳多了。
这时,船上事先准备的那根备用缆和撬杠派上了用场。“瓦良格”离开黑海船厂之前,大连造船厂的唐士源副厂长让人把备用拖缆固定在甲板的船舷外边。那个位置用手够不着,别的东西使不上劲。唐士源就在伊斯坦布尔买了一根撬杠。在“瓦良格”被俄罗斯拖船“拦”回来之后,他们派人上船,拿撬杠一撬,备用缆就落下去了,继续拖带全靠了它。
风暴过去以后,11月6日,希腊方面又用直升机把此前救走的7名船员送回“瓦良格”。一场惊心动魄的险情,总算被化解了。随后,前方领导小组撤回国内。
回国了,马鸿琳的使命就结束了,但是“瓦良格”的安危,却一直挂在他的心上。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海图,上面画着每一天“瓦良格”所在的位置。
2002年3月3日,“瓦良格”拖带船队经过4个月的航渡,终于抵达本次航行的终点——中国大连港。马鸿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作者:李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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